回到仙尊少年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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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不悔(六)(第2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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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朝云越听眉头皱得越深:“渡微当时到底怎么了?”


乐湛抿唇,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
他在人间游历时,看那个孤身走过春水桃花路的少年,就为其心性所动。


他很少见那个渡微狼狈的模样。


哪怕是春水桃花那条熙熙攘攘、步步审判的人生长廊,少年也冷静从容,不见一丝局促或者愤怒。


之后拜入忘情宗,更是成为一个修真界遥不可及的传说。


永远的天之骄子,永远的高居云端。


墨发永远一尘不染,衣衫永远洁白胜雪。


好像那一日,浑身鲜血尘埃,孤身走过九千九百阶的少年,只是一场梦。


“说来,还有一件事,”乐湛所过之处,青竹自开,云雾涌散,腾让出一片空空仙家之地。


他思绪延伸,笑道:“玉清峰种着很多梅花,那一晚我让渡微先好好休息,可是他低着头不说话,我走后也一动不动。一个人站在崖边,对着那隔岸满林的梅花,静立了很久。”


“玉清峰多雪,我看他发丝眉眼都要被雪染白了,还是没离开,不知在想什么。”


席朝云试问:“这般反常,你说,会不会是那一日渡微有至亲离世?”


乐湛摇头:“没有,渡微在障城的时候就孑然一人了。”


席朝云越发困惑。


乐湛笑说:“但渡微那时虽孤僻寡言,什么都不说,我能察觉到,他心里其实很迷茫。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,才一步一步来了忘情宗。”


席朝云再度诧异,失笑:“迷茫?真是有意思。你我看着渡微长大,可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他身上。”


无论以前是惊才绝艳的首席弟子,还是现在主张生杀的霄玉殿主。谢应在他们眼中,一直都是冷静自持,矜贵从容的。


天之骄子当如是。


那一晚染血的长阶,和落不尽的梅花,没人知道是为了什么。


二人自内峰来到外峰。路上不知道吓傻了多少忘情宗弟子。


凤凰仙鹤长唳盘旋。


清风扶山,云雾照空,弟子们恭恭敬敬跪了一路。


乐湛和席朝云随手边招来一片雾,衣袂翻飞,落步云上。


“走吧,去接一下渡微。”


*


从踏上第一阶的时候言卿就开始内心骂忘情宗了。


你们堂堂天下第一宗连竖个围栏的钱都没有吗?


这样怎么让客人上门拜访!


不过又想到谢识衣那句:能走到这里的,只有他是这个修为。


言卿沉默,呵呵冷笑两声:看来忘情宗不是很稀罕他的拜访。


天枢在后面小心叮嘱:“燕小公子你走慢点啊,记得看路。”


言卿挥手,吊儿郎当说:“放心吧,我又不瞎。”他说完这话,忽然愣住了,偏头去看谢识衣。


谢识衣眼睛上还覆着白绫,衣袂遥遥,卷着云雾白花。他现在眼睛被魂丝所伤,神识只能探寻大概的路,细节的台阶不一定能看清。


言卿为自己闯下的祸买单,非常热心肠:“仙尊,要不要我带你上去啊。”


天枢:“?”


这云梯对渡微来说,没走过千遍,也有万遍了吧?到底谁带谁啊?


谢识衣惜字如金:“不需要。”


言卿好奇:“你确定你能看见台阶?”


谢识衣没理他,劲直走上了云梯。雪色的衣袍拂过云梯,留下化神期的霁月清辉。


他对这一条路好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,言卿真怀疑他在装瞎。


言卿加快步伐走到了他前面,心想自己,总不能落后给一个瞎子吧。但因为频频回头想看谢识衣是不是装瞎,所以不留神,有一条台阶差点踩空。


言卿落空的一下,差点把不得志给甩出来,万幸手腕被谢识衣握住,二人在万丈高空驻足。


其实言卿真掉下去也不会出事,但是想了想,还是没挣脱开。


谢识衣语调清冷说:“我觉得,你才该带上这块布。”


言卿没理会他的讽刺,好奇:“谢识衣,你到底瞎没瞎啊?为什么走台阶都没问题。”言卿又继续吐槽:“这能怪我?就忘情宗这个云梯设计,谁第一次走不会有问题啊。”


简直反人类。


谢识衣没说话。


言卿来了兴趣:“谢识衣,你第一次走云梯的时候,怕不怕?”


谢识衣皱了下眉。


言卿说:“你七岁在屋顶练个御剑都能把自己眼睛摔瞎,第一次走这条路真的没问题吗?”


言卿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:“还有,你拜入忘情宗的时候,是不是特别风光。”


应该挺风光的吧。


琉璃心,不悔剑。风华绝代,天下第一。


他们在神陨之地分道扬镳。谢识衣去了忘情宗,他去了魔域。


其实刚分开那段记忆言卿并不想回忆。


因为那时魔神刚缠上他,他也刚得到魂丝。跌跌撞撞初入魔域,面临的是漆黑永夜里,无数双贪婪恶毒的眼。魔域恶徒遍地,处处是鲜血厮杀。


他一人走过尸山血海,走过漫漫长夜。可红线在指间一圈一圈缠到最后,才发现……最后最可怕的敌人——原来是自己。


言卿将脑海里诡谲疯狂的画面抛之脑后,重新看着眼前的澄澈湛蓝的天空,眨眨眼,笑道:“应该是很风光吧。”


谢识衣语气平静: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

言卿指着这条云梯:“虽然忘情宗的待客之道不怎么样,但是仪式感很强啊!就像登仙梯一样,上方是大道尽头,下方是芸芸众生。我猜,那时你就从第一层台阶走上去,一步一步,成为天下第一宗的首席弟子,风光无限。”


谢识衣听完,低声笑了下,凉薄轻嘲:“是吗?”


言卿:“不是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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