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，很大。<br/> 这是杜康在跟随离石进入这处府邸之后的第一感觉。<br/> 在杜康看来，那个所谓的古离先师既然能够替代祖龙作为话事人，能有如此的府邸也是理所应当。但是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却始终萦绕在心头。<br/> 在入门之际，他在中门之上看到了一个巨大的“墨”字。<br/> 墨……是那个学派吗？<br/> 虽然对这个时代的人类世界少有了解，但是杜康也知道，都城之内的土地价值有多高。而这个府邸虽然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，极其朴素。但是仅凭着这巨大的占地面积，也称得上昂贵之极。<br/> 但是那个学派……不是崇尚简朴吗？<br/> 不对劲，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。<br/> 府邸中略显空旷，不见行人。在离石的引领下，杜康带着奈亚拉托提普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古离先师。<br/>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干瘪老人，须发皆白，额上还绑着一条布带，虽说已经极其苍老，但眉宇间年轻时的英气依旧依稀可见。一个侍从模样的男人扶着轮椅，立在老人的身后。<br/> 杜康看了一眼老人的双眼，四目交错。<br/> 这是一头老狐狸……<br/> 但是这头老狐狸，快死了。<br/> 草地上摆了两个椅子，每个椅子前摆着一张高高的案几，上面放着一些精致的吃食。<br/> 椅子？<br/> 杜康一愣。<br/> “两位尊驾请坐……”老人笑着微微行礼，“年纪大了，腿脚坏了，两位尊驾还请见谅。”<br/> “无妨。”<br/> 杜康摆了摆手，带着奈亚拉托提普入席而坐。<br/> 坐在椅子上，杜康一怔。<br/> 这椅子……太过合适了。<br/> 杜康是知道自己块头有多大的。但是这椅子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，丝毫没有不适的意思。杜康转头看向一旁的奈亚拉托提普，发现他那一边也是如此。<br/> 再加上这种露天迎客的方式……<br/> 杜康看向轮椅上的老人。<br/> 于礼不合，却处处都考虑到了对方的不便……<br/> 并且是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。<br/> 这个老人，或者说这个老人背后的势力，有点意思。<br/> “鄙人古离，贱名不足挂齿。”老人对着杜康和奈亚拉托提普微微一躬，“两位尊驾的来意，鄙人已然知晓。感谢两位尊驾没有出手抢夺，而是前来商谈。鄙人在这里先行谢过两位尊驾。”<br/> “不必多礼。”杜康摆摆手，“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。”<br/> “尊驾稍候。”老人拍了拍轮椅，“高硕，拿过来。”<br/> 那个侍从模样的男人从老人背后走出，迈步走向离石。<br/> “离石师兄。”<br/> 高硕伸出双手。<br/> 离石闻言递出盒子。<br/> 但是……拿不走。<br/> “高硕！”离石死死地抓着盒子，“你怎么回事！”<br/> “松手！”高硕拼命地抢夺着盒子，“把黄之王给我！把王给我！”<br/> “高硕你……”离石惊恐的看向老人。“古离先师！高硕他！”<br/> “把王给我！”<br/> 高硕的面目扭曲在一起，成为一个血肉的旋涡。<br/> “不给……死！”<br/> 血肉的漩涡中，五支触手如电光般射出，钉向离石的面门。<br/> 杜康一惊，起身想要阻拦。<br/> 但是有东西比他还快。<br/> 那是剑光。<br/> 厚重的长剑顷刻间削断了高硕的脖颈，斩下了他的头颅。<br/> 这是……<br/> 杜康转头。<br/> 干瘪的老人依旧保持着投掷的姿势。<br/> 斗大的头颅落地，无头尸身倒在地上。厚重的长剑在半空中无力地打了几个旋，插在草地上。<br/> “门下弟子居然化身妖魔……是鄙人教导无方。”老人缓缓收回手臂，深施一礼，“让尊驾见笑了。”<br/> “这……”杜康摆摆手，“无妨。”<br/> 杜康有点摸不清现在的状况。会场喋血，到底是意外，还是这个老头故意的？<br/> “离石。”<br/> 老人招手，从离石的手中接过精致的盒子。<br/> “两位尊驾是为此而来。”老人托着手中的盒子，“这个东西，其实不是不能交出来。”<br/> “说吧。”奈亚拉托提普瞥了一眼杜康，“条件。”<br/> “一百年。”老人笑了，“把这个东西抓来也只是为了多活段时间。两位尊驾如果能助鄙人延续寿命，那这个东西当然可有可无。”<br/> “你疯了。”杜康摇了摇头。<br/> “我没疯！”老人目露精光，“只要一百年就好！我和祖龙一人五十年。五十年之后，我和祖龙即使身死也无伤大局！”<br/> 祖……龙？五十年？大局？<br/> 杜康一愣。<br/> “天地倾覆，神州陆沉……”老人喃喃自语着，“饶把火，两脚羊……或许对于尊驾来说无所谓，不过是死一批凡人而已。但是鄙人看到过，那是鄙人的同族……”<br/> 杜康很清楚这个老人说的都是什么东西。但是那些东西不可能被这个时代的人知道。<br/> 这个老人……究竟是谁？<br/> “这一次征伐黄之王，不止为长生，也是反击。”老人抚摸着盒子，目光如鹰隼，“它插手人间，公孙起因它而死。所以反击也是理所应当。”<br/> “如今虽已神州一统，但南有百越，北有匈奴，还有六国余孽，各路豪强……”老人深吸一口气，“没有鄙人，祖龙无法集百家之力。没有祖龙，鄙人也无法挟天下大势。所以鄙人和祖龙……都不能死。”<br/> “五十年！只要五十年！”老人须发皆张，“只要五十年，大业已成，神州定鼎。届时二位尊驾来取鄙人与祖龙的项上人头，我二人也毫无怨言！”<br/> “若尊驾对在下心存疑虑，可去宫城面见祖龙……”<br/> 老人缓缓吐出一口气。<br/> “祖龙……也是这么想的。”<br/> “你们……”奈亚拉托提普皱起了眉头，“不是都有继承者吗？”<br/> “后继无人。”老人摇了摇头，“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废物。不管是祖龙的儿子还是鄙人的弟子，都是废物。守成尚且不足，何来开疆拓土。”<br/> “你……”杜康呼出一口气，“到底是谁？”<br/> “鄙人是谁？”<br/> 老人呵呵的笑了。<br/> “鄙人曾当过黄之王的人间行走，也曾在师父门下斩妖除魔。现在的话……是祖龙的老师。”<br/> 老人微微拱手。<br/> “墨翟门下弟子，秦古离，见过二位尊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