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今来见白玉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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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 白玉京中第三人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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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执安在这一刻,仿佛变为了南流景中弥漫出来的光线,在混沌中穿行,直至他看到远处有一点辉光发着微弱的光。


于是,陈执安这一道灿烂的光辉,笼罩在那微弱的光上。


——


“宁渔!今日的课业尚未完成,你却敢偷懒小憩!真当我掖庭宫是你宁家族学?”


“明日公主又来考校!你的诗,可写好了?”


啪!


一声急促的鞭笞声将宁渔惊醒。


宁渔闭着眼睛抿着嘴唇,瑟瑟发抖。


她脑海里纷乱万分,过往的许多画面在她脑海里百转千回,然后化作一根根尖锐的刺,令她头痛欲裂。


她想起自己小时候,自己的父亲总是专程派人请来捏糖人的匠人,那时,她最喜爱的便是各色的糖人。


甚至她家里还专程造了一个冰室,只为储存那些糖人,不让他们化去。


宁渔记起许多糖人的样子,有可爱的猫狗,也有话本里的小人,甚至她还让那记忆超群的匠人,专程捏了自己父亲的模样。


父亲在朝中为官,政务繁忙,总是半旬一月回不了家。


宁渔便与父亲模样的唐人说话,与他玩耍,只当是来自父亲的慰藉。


这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脑海中闪过这许多记忆,记忆成画,此时却安慰不了她。


她不敢睁开眼睛,仍然瑟瑟发抖。


于是,脑海里其余的画面就纷至沓来。


她想起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,天上一群群大雁飞过,院中没有了蝉鸣声,就只有枫叶在半空中起舞。


宁渔还记得自己在那一日捡起了一片火红的枫叶,拿着枫叶一边仔细瞧着,一边入了冰室。


然后她便看到,自己父亲模样捏出的糖人的头颅,不知何故断去了,落在地上,已然融化了一半。


那时的宁渔不过八九岁,不知为何悲从中来,又也许是因为惊吓,便只顾放声大哭。


她在冰室中哭了许久许久,只觉得背脊发冷,冷得发抖。


于是她出了冰室……


然后便看到一群又一群配着长刀,穿着黑色甲胄的兵士入了府里。


府中那些熟悉的丫鬟姐姐们,都被他们轻而易举的砍下头颅。


过往干净娴静的院子,满是嘈杂的声音。


甲胄与长刀碰撞的声音。


无数人哭喊求饶的声音。


长刀落下,头颅落地的声音。


鲜血喷溅,尸体倒地的声音……


此时此刻,来了掖庭宫中已然六七年光阴的宁渔,仿佛回到了那个秋日,她一阵阵发冷。


那个秋日,落叶凋敝,碧草没有了生机,她稚嫩的一生仿佛也终结在了一阵阵凉风之中。


然后……


宁渔脑海中的画面又换做黑暗、恐怖的掖庭宫。


宫中司教嬷嬷的怒骂声。


只着薄衣,光脚站在雪里,寒风呼啸声。


鞭子落下,皮肉绽开的声音。


以及昨日掌教大宫女狠狠扇在她脸上时,清脆的耳光声。


这些声音都与六七年前秋日里杀戮的声音重合……


让宁渔怕极了。


她不敢睁开眼睛,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,犹如那一天的冰室。


直到……


宁渔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暖洋洋的,仿佛有一阵极温暖的光照在她的身上。


宁渔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从。


掖庭宫被专门建在太极宫的背面,高大、辉煌、华丽的太极宫对于掖庭宫中的犯官女眷而言,是真正意义上的遮天蔽日。


掖庭宫因此终年见不到太阳。


一年光阴,往往只有前去制衣司、御膳司、上驷院,又或者尚仪局勤务的时候,才能看到太阳。


而在宁渔眼中,宫中除了掖庭宫以外的所在无遮无挡,炽热的太阳光落在她的身上,总是刺的她皮肤生疼。


“可今日……为何不疼了?”


宁渔仍然不敢睁开眼睛,脑海中诸多画面依然源源不断,让她心里充满了恐惧。


六七年光阴,两千余个日日夜夜,宁渔始终都在这般的恐惧里。


“你怎么了?”


突然间,宁渔听到一道声音。


那声音颇为轻柔,小心翼翼,却与宁渔听了许多年的声音截然不同!


这是男人的声音。


可宁渔却猛然睁开眼睛……掖庭宫中哪里来的男人?


紧接着宁渔便看到不远处,一轮燃烧着火焰的太阳高挂在天上。


那太阳落下一道道光辉,落在眼前这人的身上。


金色的光辉让这人似乎也发着光,让本就不习惯太阳光的宁渔睁不开眼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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